鲛鲛

随着他们下了水，这文也快进入尾声了，估计下章或是下下章就能完结了。

六、

大猛子和王檀都乘着小艇一起去送麦子尖和龙六。

王檀不知道该嘱咐些什么，而大猛子则是觉得没必要对老手们说什么废话，所以这个送别的过程倒是非常安静。麦子尖和龙六自然也不怎么说话，安安静静的往身上装着装备。

到了下水前，王檀终于忍不住，她羞涩的抱住了麦子尖。环顾了一下左右，在麦子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，小声说道：“一定要小心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
麦子尖替她掖了掖鬓角，也小声的回应：“放心，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“走吧。”龙六大声的提醒了一声，率先跳下了水。而麦子尖只好离开了未婚妻的身边，也跟着跳下了水。

他们要去的这艘沉船，虽然比之前去过的要危险的多，然而却也不是什么没有人触及过的地方。两人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路线，按照潜水腕表指示的方向前进。因为路线规划的很好，两人下潜的速度很快，同时每下沉十米就停下来检查一下设备并且适应一下水压。

两人都是很专业的潜水员了，尽管今天的气氛怪怪的，但不会影响他们的水准。

很快，他们就到达了那艘计划中的沉船。从附着了很多珊瑚在生长的观景台处，他们直接落于甲板上。

甲板上生满了铁锈，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水生植物。好在他们也不用踩在甲板上，只是在一群群的小鱼中游动。龙六望向麦子尖征询意见，后者看了一圈，直接指向了船侧的一扇门，决定了他们的探索起点。

进入了那扇门，他们发现那是这艘邮轮的宴会大厅。因为密闭良好，里面甚至还挺干燥，因而各种华美的装饰，并没有失去曾经的光辉。

龙六绕着这间大厅转了一圈，双手颤颤巍巍的触碰着那些装饰品。这里……跟他和麦子尖第一次一起潜水所去的那艘客轮太像了。他每接触一样东西，记忆便从中涌来，就像不断的打开着一扇扇往事的门一样。龙六顿住了，低着头沉思。

麦子尖自然也是触景生情，那些经历似是很久之前，却也似昨日才发生。他偷偷瞄着一动不动的龙六，对方被往事压住了，而他不能去分担。

他肩上的情感也未必轻，也压得他忍不住停在某处，想要歇一歇。

他们寂寂相对，却不看对方。看似像谋杀时间的闲人，内心却攀比拉扯着煎熬。

很久之后，龙六率先动了。他面镜下的眼神很平静，他很自如的做了一个转移的手势。

麦子尖在他脸上探寻了一番，但他看不出任何情绪。事实上他一直也没有读懂过龙六的情绪，不然两个人也不会发展到目前这个岌岌可危的状态。

接下来他们快速的穿梭着，仿佛开始走起了过场。他们去了船长驾驶室，去了几个门锁没锈死的客房，然后穿过了隔板仓，来到了甲板以下。这之下就是完全浸泡在水中，且没有任何光照，两人再次检查了一次设备，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危险的探索。

甲板下方最多的便是船员的卧室和各种功用性的库房，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房间，都被海水浸泡的不像样子，在黑暗中分辨不出。他们来到了某个机舱，在头戴式照明灯勉强的光照下，他们辨认出这应该是排水机舱。四周全是各种管道和大型器械，而他们便在这之中小心的穿行。

突变就在这时候发生了，他们身侧的某处管道忽然破裂，瞬间整个房间都卷起了巨大的漩涡。麦子尖和龙六两人被水席卷着打着转儿，麦子尖打横着撞到了某台抽水机上，几乎使他眼冒金星。而当水流终于平稳，他也从眩晕中恢复，他发现龙六已经不知道被水涡卷到了哪里。

“老六！”麦子尖无声的惊叫。在水下和潜伴分开可是最危险的事情之一，麦子杰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。

老六，你可不能出事啊。麦子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四处寻找。片刻，他发现某处水流在有规律的波动，游过去后果然看到了龙六的身影。

那一瞬间麦子尖感受到了什么叫失而复得，他几乎浑身都软了下去，放松的心情涌了上来。

然而之放松了一秒，他就感觉出了不对劲。

他只能看到龙六胸口以上，其他部分都藏在了一堆挤在一起的设备中。

龙六面镜下的表情苦涩，他比划起了手语：“我被卡住了，不能动了。”

“不！”麦子尖立刻游过去救人，他拖拽着龙六，却无法让对方移动。他尝试移开周围那些大型设备，可是那根本不是人的力量能搬的动的。

他们陷入了大危机。

麦子尖急躁了起来，他四处游动着翻找工具，想把卡住龙六的那些大铁块锯开或是撬开。焦急和恐惧让他呼吸急促，呼吸器上的仪表指针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，而他浑然不觉。

动不了的龙六反倒很镇定，一把拉住了麦子尖的小腿。麦子尖回头，他看到龙六用口型跟他说着什么。

水下很昏暗，龙六没有用手语，但麦子尖仍读懂了他的意思。

因为半透明呼吸器下面的那张嘴，只说了三个字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麦子尖气血上涌，瞳孔剧烈的收缩，那一瞬间他没办法呼吸。

被困在那里的龙六，跟他说，你走吧。

 

麦子尖当然不会走，他怎么会直接将龙六丢在死亡之中。他几乎是气愤的瞪开龙六抓住他的那只手，围着这一堆快要锈死的设备打转。研究了一番后，麦子尖游到了龙六身边，从一个缝隙中伸进手臂，摸上了龙六身上的那些设备。

靠后背和腰侧感觉了一下，龙六立刻明白了，麦子尖要拆掉他的氧气瓶。他立刻挣扎起来，抗拒着麦子尖的动作。

“别动。”麦子尖很是认真的摸索着龙六用来固定氧气瓶的带子，一点点解着，龙六的不配合让他解得很艰难，但他最终仍是拆掉了龙六的两个气瓶，只剩一个龙六此时正在使用的气瓶。

没了这两个气瓶的阻碍，麦子尖顺利将龙六从那个窄小的空隙中拖了出来。而龙六一出来，就立刻气急败坏的拉住了麦子尖。

“没了气瓶也是要死的！”龙六一边比划着一边说，眉毛紧紧的攒在一起。

麦子尖没回应他，很坚决的将龙六的水喉接在了自己的气瓶上，准备共用气瓶。

龙六已经完全愣住了，半晌，他拉住了麦子尖的手，嘴型说道：“你可能会一起死的。”

“反正不能让你死在这里。”麦子尖反抓住龙六的手，两人迅速的游出这个房间，钻出甲板之下，离开了这艘沉船。

龙六被麦子尖抓着，尽力的游着，心里却在飞速的算着氧气量。龙六只剩下身上这瓶快要用完的气瓶，而麦子尖有三个气瓶，在下潜和到处转的时候早已用光了一瓶，刚刚在一片混乱中氧气使用量增大，第二瓶也见了底，马上他们就要开始共用第三瓶。

氧气绝对不够用，职业是预算师的龙六下了判断。

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。